3月12日,我国第四十个植树节。树,恐怕是大自然对人类最厚意的表白。离了它,呼吸变奢求。离了它,回想无载体。离了它,创意难乍现。离了它,更不会有这篇《夜读》……
枣树,他们简直落尽了叶子。从前,还有一两个孩子来打他们,他人打剩的枣子,现在是一个也不剩了,连叶子也落尽了。他知道小粉红花的梦,秋后要有春;他也知道落叶的梦,春后仍是秋。
喂,你站在池边的蓬头的榕树,你可曾忘记了那小小的孩子,就像那在你的枝上筑巢又离开了你的鸟儿似的孩子?
他想做风,吹过你的萧萧的枝杈;想做你的影子,在水面上,随日光而俱长;想当一只鸟儿,休息在你的最高枝上;还想做那两只鸭,在芦苇与暗影中心游来游去。
实因其树有一种特其他姿势,与平和美丽的春色非常谐和的原因。这种特其他姿势,就是“下垂”。
只为其他树木都仰仗了春的实力而拼命向上,一味求高,忘记了自己的底子,其贪婪之相不合于春的精力。
十岁那年,我在一次作文竞赛中得了榜首。母亲那时候还年青,急着跟我说她自己,说她小时候的作文作得还要好,教师乃至不相信那么好的文章会是她写的。
二十岁,我的两条腿残废了。母亲那时已不年青,为了我的腿,她头上开端有了青丝。医院现已清晰说,我的病况现在没办法治。母亲的全部心思却还放在给我看病上,处处找大夫,探问偏方,花许多钱。
有一年,人们总算又说到母亲:“到小院儿去看看吧,你妈种的那棵合欢树本年开花了!”我心里一阵抖,仍是推说手摇车进出太不易。
我没料到那棵树还活着。那年,母亲到劳动局去给我找工作,回来时在路旁边挖了一棵刚出土的“含羞草”,认为是含羞草,种在花盆里长,竟是一棵合欢树。母亲历来喜爱那一些东西,但其时心思全在别处。
第二年合欢树没有发芽,母亲叹气了一回,还不舍得丢掉,仍然让它长在瓦盆里。第三年,合欢树却又长出叶子,并且茂盛了。母亲快乐了许多天,认为那是个好征兆,常去侍弄它,不敢再粗心。
又过一年,她把合欢树移出盆,栽在窗前的地上,有时想念,不知道这种树几年才开花。再过一年,咱们搬了家。沉痛弄得咱们都把那棵小树忘记了。
我老记取,那儿还有个刚来到世上的孩子,不哭不闹,瞪着眼睛看树影儿。是那棵合欢树的影子吗?小院儿里只要那棵树。
有一天那个孩子长大了,会想到幼年的事,会想起那些晃动的树影儿,会想起他自己的妈妈,他会跑去看看那棵树。但他不会知道那棵树是谁种的,是怎样种的。